■上班第一天杀死97岁被看护人，守灵亲属说其嫂被她照顾后也不到一天死去 ■为何人格会如此扭曲，专向老人下手？羊城晚报记者试图通过采访揭开谜底

　　金羊网记者 董柳

　　从家政中介里请来保姆照顾97岁的冯大爷，没想到大爷第二天便去世了。这让冯家人很是起疑，因为老人除了行动不是很方便外，没有其他疾病，而且前一天人还好好的。

　　戏剧性的是，冯大爷去世当天，一位参加守灵的亲属看见冯家请的这名保姆后，发现眼熟，并称其嫂子曾被该保姆照顾，也是不到一天便死去。众亲属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巧合，随后报警，由此牵出了另一宗“毒保姆”案。

　　羊城晚报记者获悉，广州中院最近一审以故意杀人罪对这位名叫陈宇萍的“毒保姆”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毒保姆”为何会人格扭曲，选择老人下手？羊城晚报记者进行了相关的采访，试图揭开这一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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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来的保姆

　　2015年1月，广州市番禺区南村镇为民中路始平大街的一户冯姓人家准备请一名保姆，来照顾家中97岁的冯大爷。

　　1月5日下午3点多，冯大爷的几名儿子和儿媳来到番禺区市桥一家中介里。冯大爷的儿媳蔡某回忆，当天跟中介的人说了要求后，开始没人应聘，后来一位名叫陈宇萍的保姆上来说“我做吧”。蔡某当时对陈宇萍说，老人90多岁了，“说不定哪天就去世了，你怕不怕？”对方表示不怕，但“就算我只照顾他一天就去世了，你也要付我一个月的工资”。蔡某说了声“可以”，并约定次日上午来接保姆上班，每月3000元。

　　快到父亲住处时，冯大爷的儿子冯某乙问陈宇萍：“要不要和之前的保姆交接一下工作？”陈宇萍回答说：“不用了，让之前保姆先走，如果我们认识，怕日后有矛盾。”

　　冯某乙回忆，来到父亲住处，陈宇萍在外面等，“我进屋看见我大哥冯某甲和之前的保姆阿芬（化名），然后我大哥送走阿芬，陈宇萍看到阿芬走了，没和阿芬说话就进屋了，然后对我说她和阿芬认识。”

　　此时是2015年1月6日10时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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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死亡

　　2015年1月7日凌晨2时35分，冯某乙接到家人电话，称父亲不能动了，让他赶紧过去。待他赶到时，看到父亲仰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上去一摸，发现已经死了。

　　“我父亲平时身体还好，脚有些浮肿，行动不是很方便，但没有其他疾病。父亲的饮食之前是阿芬负责的，6、7日是陈宇萍负责的。他平时可以自己吃东西，不用别人喂。平时可以跟别人讲话，问什么他都知道怎样回答。”冯某乙说。

　　冯大爷的儿子冯某甲记得，接新保姆来的那天，他还看到父亲坐在客厅看电视，精神比较好，“我们和他说话，他还会应我们，给香蕉他吃他也吃。”

　　“二叔公（指冯大爷）平时身体很好，只是年纪大了，行动稍有不便，但是头脑清晰，视觉听力都很好，不需要治疗。他平时都不住院，不吃药的。他突然间死亡，引起了我们对新来保姆的怀疑。”一名家属说。

　　据冯家人称，现场所有的门窗完好无损，没有被撬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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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剧的疑点

　　冯大爷死后，有家属对保姆起了疑心，理由有四点：一是之前请的保姆照顾冯大爷一直都好好的，刚请陈宇萍不到一天就出事了；二是陈宇萍之前照顾了两名老人，也是请来一两天内老人就死了；三是家属接到陈宇萍电话后几分钟就赶到现场，发现老人已死，怀疑陈宇萍没有及时通知家属；四是家属询问关于老人死亡前的情况时，保姆不能清晰描述，说话颠三倒四，言语慌张。

　　后来戏剧性的一幕出现后，冯家人更觉得有报警的必要。

　　冯大爷的亲人在证言中回忆，老人死亡的当晚，也即1月7日晚，亲属们都在一起守灵，谈起了这事，“其中一个叫冯某标的亲戚看到了陈宇萍，他跟我们说，陈宇萍曾经照顾了他的嫂子洪某，也是一天不到就死亡了。我们觉得事情没有这么巧合，就报告了派出所。”

　　公安人员到场后，从陈宇萍的行李中查获了与冯大爷身体中检测成分相同的药片。

　　在侦查后期，陈宇萍供认了是其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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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劣的动机

　　法院查明，2015年1月6日，陈宇萍受雇到广州市番禺区南村镇照顾冯大爷。其间，陈宇萍和冯大爷的亲属约定好工资待遇，并提出如没有做满一个月，也要收取一个月的工资，冯大爷的亲属同意。陈宇萍为达到能够快速拿到工资的目的，分别于中午、晚上给冯大爷喂食药片，使冯大爷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1月7日凌晨2时许，陈宇萍采用掐颈的方式将冯大爷杀害。经法医鉴定，冯大爷系因颈部受扼压致机械性窒息死亡，在冯大爷的心血、胃内容物中检出相关药品成分。

　　“我是在午饭后才想到要杀害冯大爷的，所以才喂他服用药片。因为家属请我的时候，我有跟家属约定如果照顾冯大爷不满一个月，就算一天两天也要付给我一个月的工资，所以我想杀死冯大爷马上拿工资回家过年。我是想让冯大爷服用药片后，熟睡的时候比较方便掐脖子……”陈宇萍在供述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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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扭曲的人格

　　身份信息显示，陈宇萍1967年2月出生，文化程度小学，住广东省英德市大湾镇。

　　她的丈夫谭某在证言中说，25年前，他经人介绍认识了陈宇萍，之后生育一女一男。在儿女尚小时，他在外面打工，陈宇萍在家照顾儿女，女儿读四年级时，她开始前往广州番禺打钟点工，一直从事家政方面的工作，开始时带小孩，每年回家一到两次。五六年前，陈宇萍嫌他好赌，“夫妻感情开始转差，见面就吵架打闹并多次打算离婚”。

　　谭某透露，陈宇萍“本人心胸狭窄，在家的时候经常与邻里因小事争吵，对我十分苛求，对钱看得很重。她没有什么爱好，个人十分节俭，不买衣服”。

　　多名亲属表示，陈宇萍“平时身体不是很好”，“对外人比较小气，脾气暴躁”，“她比较内向，平时不是很多话说”。

　　陈宇萍在家政圈内的名声，令一些家政行当的老板感到害怕。

　　不少保姆称呼陈宇萍叫“鸡萍”。一名保姆在证言中说，陈宇萍专门执死鸡，也就是专门整死临死或病重的雇主来赚快钱，所以行内人都称呼她“鸡萍”，因为干这行有条行规，就是受雇后，无论做多少天都是收一个月的工资，所以“鸡萍”通过这样的方法赚快钱。

　　另一名保姆也表示，陈宇萍是争着做这类工，因为挣钱快，行内这种工作叫“快餐”。

　　一家家政公司的负责人杜某说：“陈宇萍之前在我这里登记过，但行内都知道她专门做‘执死鸡或快餐’的工作，我也怕她，从来不安排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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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审判死刑

　　广州中院审理认为，被告人陈宇萍为了能快速拿到工资，故意杀人，致人死亡，构成故意杀人罪。

　　对于指定辩护人提出陈宇萍在归案后如实供述全部犯罪事实，有自首情节的辩护意见，法院经查，本案系被害人亲属报案而产生，陈宇萍在被害人亲属报警后虽未离开现场，但公安人员到场后，陈宇萍并未主动向公安人员交代其犯罪事实，经法医检验，发现陈宇萍有作案嫌疑，公安人员遂将其带回派出所接受调查。归案后，陈宇萍并未立即供述其犯罪事实，而是随着本案证据的收集，在审讯后期才对犯罪事实作了供述，庭审时则供称其没有故意杀害被害人，法院依法不予认定其有自首情节。

　　广州中院指出，被告人陈宇萍的犯罪动机恶劣，社会危害性极大，应从严惩处，一审判决陈宇萍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同时应赔偿死者家属丧葬费和交通费等共人民币3.8万余元。

　　制图/张江